2018年4月28日 星期六

閱讀:一本攝影書的回憶 I



這本書影響我報讀了四年攝影。

話說當年要去絲綢之路旅行,為了拍好照片,終日在學校圖書館的攝影欄翻書,然後就翻到這本,《國家地理雜誌》攝影師William Albert Allard的影集。此君是誰,我當然毫無頭緒,但裡面的照片卻令我著迷。

在華人社會成長,我接受的人文教育是以文字為基礎的。然而對著一本影集,會有一種無需文字也可以敍述的快感。書我續借了很多次,從絲路回來後仍在借,當然總有還的時候。

兩年後,我開始在倫敦諗攝影,有一次在查寧十字路的書店意外找到一本,當下買回家中,開心死了。

有一次,系主任在基礎攝影課上連問我兩組問題,快問快答,不得猶疑。第一組是關於黑房物料調配原理,因為我是化學白痴,結果八個問題只中了一個。全場同學哇然:「你好白痴﹗」

第二組是關於光學,系主任大人打出幻燈片,我一看,全是William Albert Allard的。哈,原來這傢伙也是William的粉絲。一輪連珠炮之後,八個問題全中。全場同學哇然:「你好厲害﹗」系主任也露出驚訝的神情:「這學生的反差很高。」

所以呢,我並不信什麼天才,早起的鳥兒有蟲子吃,學習是一門硬功夫。當然我兒子並不相信我,此刻他正在打遊戲。

香港尖沙咀PAGE ONE書店結業前,在攝影部陳列的一本基礎攝影書,就是我當年的系主任寫的。封面有他戴著牛仔帽的招牌照片,手裡拿著他的心頭好Canon相機。他有一年開學拿著新買的EOS-1N回學校招搖過市,逢人便唱Canon 70-200mm2.8是世上最利的鏡頭。

當時我兜裡面也有一套一模一樣的東西,一山不能藏二虎,硬生生的收在包裡面不敢拿出來玩玩。我在書店看見他那本大作的時候,想想離開學校轉眼快廿年了。寫到這,我突然意識到應該查一下William近況,噢,八十一歲了,去年還出了一來關於巴黎的書。

老一代美國人,巴黎…


咦,William年輕時也喜歡戴牛仔帽,系主任的牛仔帽… 事隔廿年,我才意識到這個相似之處。

2018年4月26日 星期四

影像日記:體驗自由

兩星期的隔離治療
令我懂得,
可以隨意在街上
信步而行,
可以漫無目的
拍一張照片而
無需忍受疼痛,
在咖啡館無需考量
一件蛋糕的升糖指數,
就是最切實的自由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2018年4月8日 星期日

影像日記:住院是一場旅行



每年這個時候,習慣性的會有一次短短的旅行。去年,在夜雨中走進了上海灘。而今年,卻是去了醫院的隔離病房。是的,我當這是一次旅行。

旅途展開得有點急促,醫護人員用很快的速度把我送入帶有洗手間的單人房間。當兩道閘門關上的時候,我才開始意識到被隔離了。






然後是穿上全套防護裝備的護士們為我作各種檢查,這種情形我只在沙士時見過。其中一位中年女護士,她真的是很純熟了,在我手臂上插進一枝針管,然後迅速的抽了十三筒血樣。化驗覆蓋所有可能,包括愛滋病。這種體驗很少有,因此說是一次關於身體的旅行並不為過。

房間只有一道窗景,可以看見我平時常去的商場,以往我在那邊的一田超市購物,看電影,偶爾會望一下這座醫院。現在則換了一個角度,平時可以做的事情,變得可望而不可及,這也可以說是人生無常的寫照吧。









快被「囚禁」兩星期的時候,醫生半開玩笑對我說:「這麼舒適的房間,你就安心住在裡面吧。」我豎起拇指說:「不錯,五星級房間。」



我是真心的。有一次清晨我在七點鐘醒來,感到手指頭有點微微的痛。原來在我睡著的時候,護士在我手指上戮了一針驗血糖指數,動作輕得竟沒有弄醒我。還有一位護士,不斷的改進包紮方法,最後她把我的手包成了藝術品。






清明節前後,則可觀賞山火。我可以整個下午看著消防直升機疲於奔命,從海中吊起水彈滅火,然而火頭卻是此起彼落。當山火看完之後,我跟護士開玩笑說,我覺得自己像是在拍翻版《機場客運站》,不知怎的就被困在這了。

不看窗景的时候就面壁,然後我決定:「好,那我就不出去了。」不料此時醫生卻放行了。一位護士旋即打開兩道閘門,十四天來第一次回到人類社會,外面的醫護像慶祝勝利般歡迎我現身。

而我呢,突然覺得外面原來這麼大,適應不了,開始頭暈。我說:「不行了,我要回到自己房間去。」然後我坐在自己曾經佔用過的電動床上,想想這感覺真奇妙。很特別的旅行,對吧?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2018年4月1日 星期日

五十倒數:當我成為一個病人



「你知不知道自己有糖尿病?」醫生盯著我,活像警察抓到一個賊。

我張開口無言以對,內心浮現與兒子說好的食遍港九叉燒煎蛋飯,以及打算去吃的鹿鳴春北京烤鴨......

本來,我的左手不慎燙傷,痛得晚上睡不著,只是想來醫院開點止痛藥。年紀輕輕的醫生望著我長滿泡的手,卻要驗我的血糖。他指著化驗單說:「到了11就是糖尿病。而你,已經是22!立即入院!」




什麼?因為痛得眼冒金星,我來時只穿了短褲和拖鞋,身上也只背了一個小包,真是有一旦被抓到就立刻要送去坐牢的感覺。一位阿嬸把輪椅推到我面前,我一坐下,護士已經在我手上插入第一個針管吊上鹽水。在去病房的路上,我對阿嬸說:「如果你推不動的話,我能自己走。」「不行,這是規定!」她簡短的回答我。

就這樣迅速成為一名病人,換上格仔睡衣,半個小時候我已經是被要求躺在病床上,被推到放射室照片,然後被送進隔離病房。如今,我在這𥚃已經面壁了一周,而醫生說,要等傷口癒合才會放我出去。那麼,最少還要一周。

於是,每天做得最多的事就是望著病房的窗景,似乎從這可以看見自己的未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