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11月28日 星期一

閱讀:《百年孤獨》

人到中年,精神大不如前,加上工作繁忙,已經很少看新書。這幾天氣溫驟降,凌晨與犬子在寒夜中散步後,回到家獨坐桌前,重讀《百年孤獨》第一章。

就在此時,傳來古巴前領袖卡斯特羅的死訊。《百年孤獨》作者馬奎斯和卡斯特羅是朋友。作為記者,馬奎斯年輕時曾經報道卡斯特羅攻佔夏瓦那,自此建立了友誼。現在兩人均已去世,似乎也象徵著拉丁美洲左翼革命時代的終結。

初次閱讀《百年孤獨》是在九十年代中。當時在倫敦工作,有晚與友人在家中圍著壁爐而坐,天氣寒冷,爐中無火,取而代之的是暖氣。朋友中有一位來之哥倫比亞的女法學博士生,她特別帶來了瑪黛茶。淺嚐一口,我坦白,那真不是我杯茶。

因為有這位來自哥倫比亞的朋友,自然而然的談起了《百年孤獨》。我記得她當時說,其實所謂的魔幻主義對於哥倫比亞人來說,沒什麼特別。「我有位九十歲的嫲嫲,她就是這樣講話的,沒有真假之分,世界恆久不變。地上的風吹草動,天上的流星飛過,對她而言都存在某種與生活的聯繫,因此她會嚇得躲起來。」

年輕時讀這本書,是因為當時拉丁美洲魔幻主義仍在西方流行。現在遠離西方,重讀,感受更深的是魔幻外衣下的後殖民情緒。

馬奎斯創作《百年孤獨》的靈感,來自他在廿三歲時,陪母親返回娘家出售祖屋的兩天之旅。估計那個時候,馬奎斯仍深受美國文化影響,用他自己的話說,他穿著牛仔褲和花哨的襯衣,從大學綴學,立志當作家,手中拿著美國作家威廉‧福克納的《八月之光》。

陪伴母親變賣家產的旅途,令年輕的馬奎斯回憶起無數童年片斷。他想起外公曾帶著年幼的他,穿過沼澤地來到海邊。馬奎斯看見海面上浮著很多隻淹死的母雞。他問外公海的那邊是什麼?外公給了一個象徵性的答覆:「海沒有另一邊。」

在這個叫阿拉卡塔卡的地方,「美國佬」開的香蕉公司控制經濟命脈,軍隊曾經對罷工的香蕉工人大開殺戒,這裡雖然瀕臨大海,但海沒有另一邊,人們活在自己的軌跡中,面對百年的孤獨。馬奎斯稱這趟旅途喚起了他的鄉愁,越逃避,鄉愁越濃。

馬奎斯在旅途中看見一處香蕉園,大門上寫著「馬貢多」,他很喜歡這個名字,後來成了《百年孤獨》中的河邊村鎮之名。書中的小村落與母親的故鄉一樣沿河而建,河床上巨大的卵石如史前巨蛋。除了《百年孤獨》,母親的故鄉和父母的愛情還帶給馬奎斯另一本小說的靈感,就是《愛在瘟疫蔓延時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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